无名城记

我,一个二十岁的潦倒青年,唯一的爱好就是解谜。听闻本市郊区有一座古堡,而主人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听各种不同的声音。或许我可以去老人那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听到有趣的事情,或者我可以给他讲我解过的谜题。

当来到这座古堡门下,我就被这尖顶建筑给吓到了,或许是这颜色深褐的玻璃,或许因为这阴暗的氛围,谁能知道诺大的城堡只有那么几盏昏暗的灯?谁能想到我来到这里已经是深夜了?

管家的及时出现让我镇定下来,我立刻被带到老人面前,“这么晚还没睡?”。老人把看着的书放下,直视我,“告诉我年轻人,你有什么故事?”我,虽然其实并未真正解过什么复杂的谜题,但是我可是好歹也看过几本侦探小说,大不了胡乱编造一些。

“以时间为谜底的谜题,在博尔赫斯的笔下是不断分叉的花园迷宫。主人公进入其中做出了选择A,他传递出了信息出去但自己因此杀了无辜的人并被绞死;选择不进入逃走为选择B;选择进入但不连累别人为选择C……这无数个选择同时存在因时间上的区别而分叉出无数个枝桠。你知道,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阿西莫夫写的时间的终结里,时间是一条衔尾蛇,终结过后就又回到初始,无限循环,直到有一天循环的某个环节的执行者发现了存在另一个时间节点的自己产生悖论。时间因果论,平行世界说,时间线的收敛,无限♾️与永恒,这些不过是哄骗青年的未知题。”我顿了顿,窗外的夜色掩映下仿佛我正身处一个迷宫“或许这样说并不恰当。”老人只是略皱着眉,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思考一个故事的发展,需要考虑背景。我记得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里的女主人公通过和外星生物的交谈获得了对世界的全新认知,在知道未来,过去和现在中仍旧按着既定轨迹生活着,这并不是因为她对自己不能改变命运而心如死水,而是她从新的角度理解了自己的故事。而我们讨论的故事主人公余淮尽管并未一开始就知道迷宫的存在,却在走进花园迷宫后和艾伯特的交谈中明白了祖先遗留下文字的意义,明白了自己此行既是巧合,也是时间无限分叉中的必然。他杀了艾伯特,后来他又被绞死,再后来他亲自讲述了这个故事。最后这个他或许是某个分岔中的不同时间点存在的余淮对这一选择下后果的窥视,一个能够明白余淮的无限悔恨和厌倦的人正是他自己,一个不存在在现实中的幽灵……”。老人打断了我,“年轻人,我懂你想表达的意思。但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讨论一些看上去没有实际意义而对生活没有改善的东西?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我注意到你卷曲干燥的头发,穿的有些年月的破旧的深色外套,或许你的生活境况并不好。你今年多少岁?“”二十一,先生,过了十月的话。“我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因为思考这样的问题能让我思考问题的角度更透彻,对工作和学习也会有帮助。”我停顿了下,“这样的回答您是否满意呢?我想您只会认为我在巧言令色。我想这些问题只不过是因为觉得有趣而已,自由而无用是我所信奉的。而在我看来,您现在愿意听我讲到这里而没把我赶出去,一是因为您和我是相似的人,二是因为您想要听到的不一样的声音既不是实用的,也不是无用的,而是真实的被体验的。”老人与我对视,然后走到窗前。“活到我这样岁数的人,看过很多故事。现实中的,别人写的。空谈无用,我见过很多和你一样年纪的青年讲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仿佛他们已经做成了。但最后能够做成的却是其中能不畏异见坚持的人,能听见的声音终将被听见。不过,人生辗转,最后也不过是归于泥土,为什么要考虑这些现实呢?我之前的问题只是想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寻求什么,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钟声敲响,已经十二点了。”现在很晚了,你先去休息,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走走。“老人摆摆手。我点头致意,走了出去。管家安排了个房间给我,我却没有丝毫睡意,或许是长时间的步行,或许是刚刚的交谈。

天上有很多星星,这可不是你在城市里能经常看到的情景。我来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目的,听说是个有意思的老头,所以就来了。或许我还要去找一份工作,身上快没钱了,还暂时不想流落街头。断断续续的念头冒出来,仿佛无数条断点连成了一条线,而这条线上写着的就是我人生的记录。我从任何角度上来看都是个随意的人,要说和以前的一点区别大概就是从无欲无求到随心所欲,自由总是有代价的,这一点我不是不明白,但我更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管它有没有实际用处。而学院里的事不管多么精彩,都与我无关,魔药学是我最讨厌的一门课,我又不是混血王子,怎么配制出那一个个奇形怪状有着奇怪名字的各式药剂。好在比起低年级我逃课也逃得越理直气壮了,今年更是索性休学了。